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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革命失败后的红色秘密航线

徐涛中国共产党自创立起就有党的交通工作。毛泽东曾称赞党的秘密交通工作为“红色血脉”,这条“摧不毁打不烂的地下航线”在中国革命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大革命陷入低潮,共产党人遭到搜捕杀害,全国一片白色恐怖。在这种形势下,8月21日,中共中央为建立党内交通网专门下发了《中央通第3号》

徐涛

中国共产党自创立起就有党的交通工作。毛泽东曾称赞党的秘密交通工作为“红色血脉”,这条“摧不毁打不烂的地下航线”在中国革命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大革命陷入低潮,共产党人遭到搜捕杀害,全国一片白色恐怖。在这种形势下,8月21日,中共中央为建立党内交通网专门下发了《中央通第3号》文件,从中可以窥见当年我党建立秘密交通网的工作任务和困难程度。文件指出:“中央因为经费困难,暂于中央所在地设立中央交通处,于上海设立交通分处,为中央与南北局及江浙间交通之。枢纽………交通员到达各地时,不得在当地逗留二日以上,免妨碍交通,如因当地党部特别原故不得已延至二日以上者,须由当地党部给予明书并供其延留期间之用费。”“交通网的职任有二:传达党的一切文件,输送党的一切宣传品。兼探听各地反动派的消息及其他各种消息。”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根据党的八七会议决定,要逐步建立全国性的秘密交通网。周恩来毫不犹豫地挑起了这个重担,于1927年底创建了党内交通工作部门——交通科。当时的交通科分为内部交通和外部交通两个部分。为了组织好党内秘密交通网,使之起到保卫党中央和中央机关的安全、高效沟通中央与各革命根据地的联系的作用,周恩来计划开拓北方线、长江线、南方线3条主要交通线,连接中央和各革命根据地的大动脉。

1930年9月,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在上海召开。周恩来作了《关于传达国际决议的报告》,强调“要巩固现有的苏维埃区域,将分散的苏维埃区联合起来,集中与加强红军的领导,发动更广大的农民群众,建立中央苏维埃政府”,要“在中央苏区立即设立中共中央苏区中央局,目的在指导整个苏维埃区域之党的组织,同时,并在苏区成立军事委员会以统一各苏区的军事指挥”,并指示“为了巩固、发展和扩大苏区与红军,要调动白区百分之六十的干部到苏区;要按照苏联内战时期的办法,建立交通线和交通站,联结苏区和白区之间的来往关系”。

这一年7月,在周恩来的直接主持下,中央军委交通总站成立。11月,军委交通站改为直属中央政治局,又称中央交通局,由周恩来、向忠发、李立三、余泽鸿和吴德峰组成委员会,吴德峰任局长、陈刚为副局长,将中央外交科归并交通局,下设总站、大站、中站、小站,主要任务是打通苏区的交通线,布置严密的全国交通网。

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中央交通局开辟了一条由上海进入江西中央苏区,全程约为3000公里的秘密交通线,在主要的港口、车站、关口设立交通站。这些交通站受党的领导,安排重要人员负责。在交通沿线上又设立许多交通小站,便于照应、支持。

中央交通局成立后,在周恩来的指示下,从各省调来精兵强将,集中3个月的时间,打通了通往苏区的交通线。此后,长江、北方、南方3条交通站线正式建立。其中,北方线分为3条支线:上海—郑州—驻马店—鄂豫皖苏区;上海—河南—陕西省委;上海—北平,与河北省委联系。长江线分为3条支线:上海—合肥—六安—鄂豫皖苏区;上海乘轮船—武汉—株洲,进入湘赣苏区;上海—重庆—成都,与四川省委联系。南方线分为4条支线(其中前3条线路先后被敌人破坏):上海—香港—南雄—江西;上海—香港—汕头—黄岗—饶和埔—闽西;上海—香港—汕头—潮安—松口—梅县—蕉岭—平远—江西;上海—香港—汕頭—潮安—大埔—永定虎岗进入瑞金。南方线又被称为华南线或“中央韩、汀江线”,即史学界常说的中央红色交通线。这条交通线初期有水、陆两条,水路由上海—香港—汕头,沿韩江乘船经潮州—大埔三河坝,转汀江至茶阳,到青溪村沙岗头(沙岗市),走山路经多宝坑、洋门、党坪、铁坑、伯公坳进入福建永定桃坑,经上杭、长汀到江西瑞金;陆路由上海—香港—汕头,走饶平黄冈到大埔东部苏区的枫朗和村,进入福建永定,经上杭、长汀抵达江西瑞金。在蜿蜒长达数千公里的中央红色交通线上,交通员们用普通甚至略显简陋的装备,完成党组织交给的任务。特别是由于护送领导和运送物资大多在夜间行动。交通员们忠于职守、前赴后继、不惜献身,以对党和理想的忠诚,冲破障碍,保障了交通线的顺畅运行。

正是由于责任重大,在交通员选拔上,要求对党忠诚,有丰富的对敌工作经验,身体健壮,思维缜密,有一技之长。吴德峰常说,只有政治上立场坚定,忠于党的事业,在任何情况下不暴露身份,宁可牺牲生命也不叛党,才可能做一个合格的秘密交通人员。

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中央交通局的工作方式不断制度化、规范化。周恩来、吴德峰等领导同志对每个工作人员的日常生活和执行任务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即使很小的违反秘密工作纪律的行动,都要给予严肃的处理”,并制订了《秘密工作条例》:1.不允许发生任何横向关系;2.机关所在地,只允许上级了解下级,下级不允许了解上级、隔级和兄弟机关;3.党内不该了解的人和事不问,不该看的文件不看,未经允许不得传播自己所了解的事;4.坚守岗位,不允许搞群众斗争,不许照相;5.写过的复写纸、印过的蜡纸和有机密文字的纸屑要及时烧掉。

长期在我党领导下从事秘密工作的黄慕兰,谈到她从事秘密交通工作时,曾回忆道:“我到上海后,被分配在党中央书记处工作。中央政治局开会时,我是做记录的秘书,同时还兼任中央的机要交通员,经常与各省来上海找中央关系的地下交通员接头。那时负责党的地下交通工作的是吴德峰(中央交通局局长)和龚饮冰同志。在大城市里做党的地下交通工作的,大多以女性为主,因为她们便于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化装成各种身份的妇女,适应各种各样的变化,不大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而到山区农村根据地去的地下交通员,则以男同志为主,久在城市生活的女同志化装成农妇总不大像。”

吴克坚,1924年秘密入党,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27年后,党调任吴克坚为中央“内交”(内部交通员),任务是负责中央各部门互相传递文件和信件。他后来回顾了当时工作的情况:“当时从各地到中央来汇报、请示工作的同志,一般到旅馆住下,然后写信到事先与交通局约定的通讯地址,“内部交通员”接到信,就去旅馆接头,彼此见面后,必须互相用原来约定的暗号对证,比方:‘你这次来上海是办货物吗? ‘是的,购买一批机器零件。为了避免被巡捕抄身,信和文件都用薄纸写,以便伪装安放,比如把一条肥皂挖空,把文件放在里面,有的小件放在钢笔里,有的放在牙膏内。比较重要的文件,用很好的新衣料包起来,人坐在出租车里,一般不大被检查。万一遇到检查,便主动下车来,镇静而带微笑的自动举起双手,巡捕从两肋一直摸到下身。巡捕主要是搜查手枪,经他一摸,就可以上汽车走了。”endprint

在中共早期秘密交通中,所传递的文件和信件均要求采用密写方式。用小楷毛笔,蘸了米汤水写在线装书的纸背面。看文件的人用碘酒在上面一涂,米汤里面的淀粉遇碘就会变成蓝色,从而显出字迹。用米汤密写是当时中共地下党常用的方法,而且就算是在狱中,米汤也并不难搞到。

党的秘密交通工作还要求交通员时刻机动灵活,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工作方式。才能确保安全,避免危险。在传递文件中还要处处考虑工作中的各个细节,甚至交通员的衣着打扮与身份、气质是否相符,灵活处理。如果要把文件送到上海去,那么交通员的打扮相应就要比较“阔绰”,同时把文件妥善藏匿在与他打扮的身份相符的携带物品中,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交通员还要有非常好的记忆力,接头暗号、详细地址,接头人的名字、体貌特征等必须牢牢地记在脑海里。交通员本人的机警当然是最关键的,时刻都要留意观察四周的情况变化,一旦发现情况有变,就要有超强的处置应变能力。往往在接头时,走出门和返回来都特别要留意,既要镇定自若、又要冷静分析。

在白色恐怖下生存和活动,秘密交通员就必须严格执行党的秘密工作纪律,例如:党的机关是绝对不允许接待外人、不许暴露的。交通局与各地交通员接头都一律采取先约定公开的店铺或旅馆,并且要求预先有自己的同志以职业作为掩护。采用事前定好的接头代号接上头后,再见面联系。对于来自不同省份、不同地区的交通员都各有一套不同的固定接头方式,超出时间没有接头,就要立即撤退。除此之外,在约定的接头地点还要设立报警暗号,如:半拉开的窗帘、灯光的开合、一盆鲜花的摆放位置等等。

黄慕兰在自传中还回忆道:“我们还有一只地下交通船,在江上航行,固定每半个月接一次头。但行船的时刻不像火车、飞机那样准确,有一段时间,只能事先预定大约在3天之内到达。在这3天之内,我就必须天天到江边的码头附近去徘徊。外表上要装作轻松自在地远眺江景,实际上却很紧张地在江面上搜索那只交通船的踪影。”

在中央交通局的不懈努力工作下,在沿线各地党组织和人民的帮助下,建立红色交通线及各中转站的任务顺利完成。各中转站交通员冒着生命危险护送过周恩来、刘少奇、陈云、博古、聂荣臻、刘伯承、左权、李富春、林伯渠、董必武、谢觉哉、徐特立、张闻天、王稼祥、李维汉、邓颖超、蔡畅、邓小平、杨尚昆、陆定一、王首道、瞿秋白等中共重要领导与国际人士(李德),也护送过技术人员和著名文艺工作者200多人,还有苏区300万人民每年需要的价值900万元的食盐和价值600万元的布以及其他苏区紧缺物资,比如无线电设备等。当时,李沛群、肖桂昌、熊志华、曾昌明并称为中央“四大交通”。在周恩来转移到中央苏区的过程中,肖桂昌就曾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其他交通员一起,3次协助周恩来脱险。在红色“血脉”不息跳动的过程中,有很多交通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曾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过的李一氓,在《李一氓回忆录》中有一段自己的亲身经历,那是关于他从上海出发,由中央“四大交通”之一的曾昌明秘密带领,由沿途各个交通站点分段护送到江西瑞金苏区的完整过程回忆:

1927年冬天,南昌起义失败,由香港又回到上海,到1932年秋天,已近5年了。白区的情况日益恶化,很难继工作下去,党中央决定把在上海工作的同志调一大部分去江西根据地——中央苏区。我是其中之一。……上海交通派了一位同志送我,去江西的路线事先并不知道。组织上只交给了一盒上海华成烟草公司出品的“美丽牌”香烟,带在身上,到江西后交给中央局,即算正式的介绍信。这位送我去江西的同志,当时用的什么假名,已忘记了。现在知道这位广东同志是曾昌明,广州市政协副主席,于1982年去世。我想他大既是东江人,所以才会熟悉潮、汕一带情况。我们从上海坐船到汕头,分头上船,装作互不相识,约定在汕头下船后,我就主动跟上他,他到哪里,我去哪里。汕头不停,立刻上开往潮州的小电船,他先给了我一张船票。最值得回忆的是到潮州后下船的情景。当时已近黄昏,汕头小电船一停,就有个妇女撑一只小木船向电船舷一靠,曾昌明立刻跳木船,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跳上小木船,三人更不搭话。那个妇女即刻把小木船撑离电船,向韩江上游摇去。不到半里路,小木船就向对岸一家小店靠去,曾昌明立刻上岸进店,我也跟着上岸进店。小木船就立刻开走了。这个店恍惚记得是个杂货店,店门在河堤上,进入账房内立刻走楼梯向下,也有几间房子。我被安顿下来,房子里也不点灯,吃了一顿饭,就要我休息,嘱晚上十一二点钟动身。我不能问这问那,只是遵照嘱咐,吃饭,睡觉。大概十一二点钟,我被叫起来,立刻动身。我是轻装,说走就走。一出后门,就看见曾昌明同志,还有两个担子,两位农妇挑。曾昌明同志走在前面,我跟着曾走,为拉开一些距离。两个担子走在后边,大概因为她们路熟,距离又大点。一直向北走,都走小路,路还平坦,没有什么高山。有时也从一些小村子旁边走过。一直走到第二天天麻麻亮,中间休息过一次。到一个有小山的小村子,他们不要我进村,一直把我带到山上一小窝棚里,还是要我休息,他们就走了。当然无法休息,东望望,西望望,望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早饭、午饭都是他们送来的。黄昏后就有人来把我带进村子,到一农家吃晚饭,吃完饭就出发。还是和昨晚的办法一样,不过挑担的农妇已换了人。昨晚的两位,估计今天白天已转回去了。此又走了两个晚上。大概在第四天晚上,完全过了国民党统治区域,到福建永定的苏区边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曾昌明同志把我移交给永定边区的交通站,就在这里,曾昌明再也不见了,两挑担也不见了。从此动身一直汀州,就是我一个人,已是白天正大光明地走,而不是走夜路了。进入苏维埃区域,一路行来,虽然很有些新鲜事物可记,但那究竟是当时的情况。现在50多年过去了,要去追忆怎样的新鲜,也就不容易了。到了汀州,在交通站休息了兩天,就翻过闽赣交界的武夷山脉,下到江西,向瑞金党中央局交出“美丽牌”香烟一盒。这个行程,从上海到瑞金就算结束了。……上海能够到江西瑞金,我要感谢曾昌明同志,他在上海江西的长途交通方面,既建立起确实可靠的群众基础,也积累了丰富的安全旅行经验,安排妥帖,极为顺利。当然他不仅带过我一个人,他必然还带过不少同志由上海进入江西苏区。我时时想念这位不知姓名的同志,直到40多年后的1980年,我见到了这位同志,并且知道了他的真名实姓。在我的革命一生当中,我一直感谢他和怀念他。

这条红色的秘密航线,就是这样不停地运行着。不管在怎样恶劣的环境里,也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即使在敌人重兵“围剿”苏区的危急时刻,中央交通局依然能把秘密交通工作做到从容调度,来去自如。红色的秘密航线,为中国革命事业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其功绩必会永垂青史。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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